柚子芒果芋头冰

A露xB耀

腹黑露子x迟钝老王

13.

    在第二只甜筒被不小心扣翻在地上的时候，伊万对自己彻底失去了信心。

    是的，此刻他无法确信这突如其来的霉运是否会一直跟着他，让他费尽心思计划的一切都无法顺利进行——这霉运似乎从昨晚他抱着王耀在浴缸中昏睡过去时就开始了。

    伊万为今天的约会特意定做了一套剪裁挺括的西装，最经典的布雷泽款式，他特意嘱咐设计师将它做得更“正式”一些。没有人比伊万布拉金斯基先生更想在王耀面前展现他成熟的男子气概了，尤其是在王耀笑着抚摸他的发顶、像哄小孩一样任他窝在怀里的时候——当然，他不能否认他确实享受王耀此刻的偏爱。

    要知道没人能从这位看起来和蔼、实则难以近身的家伙这获得这样的优待，除了他，伊万布拉金斯基。

    因此，当他醒过来时发现他们的房间一片狼藉，四处都蹭上了杜松子蓝紫色的果浆——洁白的纱帘上有两道掌印的抓痕，玻璃窗印着两股形状熟悉的椭圆，工作台和一旁的镜子上也不同程度地染着几道被蹭花的蓝紫色……

    连衣柜都是大敞四开的，本应工整悬挂在里面的衣物此刻堆在地上乱作一团，他的白色衬衫堆叠在上面，定做好的西服也散落在一旁，显然他们短暂地充当过被褥和床单的角色、在他们大汗淋漓时被手掌紧紧地攥成一团过，甚至他还能在一件铺平了的外套上看到两条清晰地、对称的形状——因日日抚摸而熟悉，那是王耀背上那对漂亮的蝴蝶骨的形状。

    天知道他昨晚在发什么疯！

    如果、如果他当时没拉开衣柜将王耀推进去的话，兴许他此刻身上就不会紧绷绷地套着本应压箱底做纪念、小时候常穿的那件印着卡通小熊的短袖了！

    伊万撇着嘴哀怨地看了一眼他的恋人，王耀的身上也套着一件从箱子里翻出的衣服，是那时王耀落在他家被他偷偷收起来的。

    幸好王耀没有开口询问他为何要偷偷拿走而不还给他，他死活都没法说出来这些年关于这件衣服糟糕又龌龊的用途——即使自从和王耀同居以后他有许多机会用沾染王耀味道更浓郁的东西做那些事。

    他甚至怀疑王耀是不是预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那时才会常穿纯色宽松的衣服。这件多年之前的衣服套在王耀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他甚至产生一种难得的恍惚感：王耀还是多年前的那副样子，没有丝毫的改变——他还捧着书本坐在他身边，等窗外的风吹进来，洁白的纱帘盖住王耀的头，而他侧着眼睛偷偷看着王耀鼓着脸、抬手捉住帘子与风。

    放佛在那些空白的时光中，他们从未遗失过对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身上的酒味太浓了。”王耀拍了拍一脸委屈盯着他的恋人，“被查酒驾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几乎在酒里浸了一整个晚上。伊万试图释放信息素来告诉那位新来的小交警这不过是他与恋人之间浪漫的情趣，奈何这举动反而被视为“企图以信息素对公职人员进行压制”的反抗行为。伊万庆幸他的恋人是那样聪明、善谈、充满魅力，否则他们一定会被直接扣留在警局——如果在那碰见熟人或者他的下属就太糟糕了。

    “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如果再去商场买新衣服的话，我们恐怕赶不上今天的花展了。”王耀向他凑得更近了些，两人的鼻尖都几乎要贴在一起，“再说了这件衣服明明很可爱的，就是紧了点。”

    “我知道。”伊万撅着嘴，看着橱窗玻璃中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子，心情更低落了些，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大块头挤在这件图案幼稚的短袖里滑稽极了，没有人会觉得此刻的他成熟迷人又性感——王耀只会觉得他可爱。

    “甜筒掉了再买一个就好了，虽然我总教育你要节约粮食……”王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揣度一个更为得体的说法，“我一个月挣的钱都足够给你买一整个冰淇淋车了。”

    是了，王耀即使不上班，也会有源源不断巨额的专利费流入账户，而他只是一个工资尚可的第四区警长。

    伊万再次苦恼起来。

    但王耀似乎不打算多给他哪怕一点继续苦恼的时间，牵起他的手将重新买来的甜筒塞了进来，又踮着脚舔了一口伊万手中的甜筒，伊万看见那鲜红的小舌头卷在那雪白的膏体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沟壑，这沟壑一直通向他心里，将那些从味蕾上剥离下来的甜蜜味道悉数洒进来。

    他伸出舌尖在那道雪白的沟壑中轻轻刮蹭过去，余光中瞥见王耀微微发红的脸，他觉得好受多了，另一只手揽住王耀的腰，向进入庄园大门后第一个建筑走过去。

    和其他的庄园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丝不苟的砖石堆叠出古朴外观，毛茸茸的苔藓覆盖在砖石的缝隙之中，张开的藤蔓悬挂在琉璃窗上，木质结构则在建筑的内部四处穿插、围合出形状规整的空间。在那些被分割开的空间里陈列着所有者收藏的古董和画作，而此刻在展厅中陈列的物件都将参与今天的竞拍与购买。

    伊万提前做好了功课，买下了其中的一幅画。

    “万尼亚！这不是以前上学的时在美术馆见到的那幅画吗！”

    他记得王耀很喜欢这幅画，他站在画布前停了好久，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时伊万正站在他身侧——嫉妒着一幅画。

    那画上画着一个模糊的背影，逆着光，看不清年龄和性别。整张画都是模糊的，像是出自一个醉汉笔下，但画中的光线柔和、五彩斑斓地笼罩在画中人的身上，强烈的情感通过丰富的色彩喷薄，又在对人物本身的刻画上克制起来——画家落在人物身上的每一笔都像在颤抖。

    伊万到现在还记得，那时他看了看沉迷于画作的王耀，又看了看这画作的名称。

    ——初恋。

    他将这幅画，和站在这幅画面前的人……将这场景一起记了好多年。

    他悄悄瞄了一眼画旁边的名册上留下的签名和备注——王耀还没发现，这是他留下的“初恋”。

    建筑后身是一条小路，沿着小路向里走，就会到达那片向日葵花田，伊万觉得每往前一步，鞋就变得更沉重了些，拖着他使移动变得艰难。霉运说来就来——他被脚下不知道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他连忙松开牵着王耀的手，生怕将他一同拽倒。

    王耀几乎在伊万放开手的同时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腕，跟着踉跄两下就一同跌落下去——伊万张开双臂将他护在怀中，身体落在地上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只是将本就窘迫的伊万变得更加狼狈。

    伊万的心情低落极了，他觉得他就要毁掉这次难得的机会。可王耀不懂他的低落，只是从口袋中抽出纸巾，仔细地帮他擦掉蹭在脸上的泥土，又捏着他的脸颊发出宠溺的调侃:

    “小笨熊，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

    他哭丧着脸，张了张嘴，又摇头，伸手蹭了蹭眼睛，不小心又在脸上蹭上一团泥土。王耀只好将他先从地上拉起来，又捧着他的脸用纸巾擦了两下，再将它按在伊万的手上。

    伊万看见他的小耀手指卷着衬衣的下摆，呼地一下将衣服脱了下来，露出遍布爱痕的上身，他连忙用身体围住王耀，警惕地环顾四周，等到再将视线落回王耀身上时，他发现王耀已经换上了一件和他身上类似的衣服——同样是颜色鲜艳印着卡通小熊的短袖，那是曾经王耀在他家留宿时曾穿过的那件，被他藏在箱子的最底下。

    “这样总可以了吧？”王耀捏了一下伊万的大鼻子，“本来想在向日葵花田里换的。”

    “在车里你就应该换了！”

    伊万装作生气地鼓起嘴，朝着王耀低低哼了一声，又愤愤地拉住他向花田走去，他不敢回头看王耀，他怕自己此刻脸上的笑容太傻或是太明显，再次降低他在王耀心中建立成熟形象的可能。

    可这些想法，在他拉着王耀的手踏入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田时，就被悉数抛至脑后。

    ——他看见王耀逆着光，站在五彩斑斓流动的颜料里，光线和色彩将他的脸和身影勾勒得异常模糊，身边金黄耀眼的向日葵也令人不易察觉地融入在这朦胧的场景中。

    他凝视着王耀的背影，他清楚地了解王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他能轻易地用炭笔将它们刻画下来、用精致而细腻的笔触描绘他诱人的曲线和美貌。

    可他此刻却觉得任何的勾勒与刻画都是一种亵渎，那鲜活的、跳动的生命放佛被掖在了世界的一角，而他是将那厚重绒布轻轻撩开的人。

    这是只属于他的画。

    王耀是只属于他的画。

    那些提前准备好的告白诗，都被他的冲动撕成了碎片，像王耀柔软温暖的手一样覆盖在他灵魂经年累月的淤伤之上，又潜入他的意识，向他心头萦绕多年的情感咆哮。他在暗处窥视的心再也受不到任何动摇，于是他久久握住王耀的手，用不在计划之中的平凡言语表达着他灵魂在日日夜夜中积攒的渴望。

    他单膝跪在向日葵花田中，风吹过来时，柔软的花瓣正好蹭过他金灿灿的发丝。伊万掏出藏了许久的小盒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王耀的手牵起来放在嘴边亲吻，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法被呼啸而过的风吹散。

    “王耀，我从许多年前发觉自己喜欢你时开始，就想象过无数个没有你的未来。”

    伊万的拇指摩挲着王耀手背，均匀地将温度涂抹在皮肤的纹理之中。

    “但我却从来想象不出不再喜欢你的样子。”

    “能再遇见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而我竟然奇迹般地拥有了你。”

    细碎的话语被光线割得斑驳，伊万只看见王耀轻轻点了点头，任伊万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又蹲下身吻在他脸上。

    没等伊万做出其他反应，王耀就先捉住了他的手，为他套上了另一枚戒指。王耀以一种虚张声势的姿态压住他的肩膀，他听见王耀的声音轻轻伏在他耳边:

    “万尼亚，我也在许多年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弗朗西斯，你不觉得我们被耍了吗？”

    亚瑟拉扯着弗朗西斯的袖口，他们蹲在距离正沉浸在告白中的两人五十米开外的向日葵花丛中。

    “你确定那个穿着卡通短袖、滚了一身灰尘的家伙，是你口中那个打算穿一身西装，站在向日葵花海中进行一些才艺表演，再念上一万封情书告白的布拉金斯基？”

    “说实话，我不认为原来计划中的才艺表演和情书朗读会比现在感人。”

    弗朗西斯咬着手帕，目光狰狞地盯着王耀和伊万身上违和的要死的小熊t恤……天知道伊万在拜托他帮忙一起准备一些告白流程后，他办得有多尽心尽力。

    结果伊万放佛被撞到了头一样，先是拉着王耀，两人穿了一身诡异的服装踏进了他的视线，又完全没有按照计划中的走位落在可以实时播放音乐的地方……总之，弗朗西斯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做乙方被抛弃的滋味。  

    远处刚被伊万抱起来在花丛中转完圈的王耀发现了他们，朝他们看过来，幸福的笑容洋溢在他的脸上，他对着弗朗西斯挥了挥手，像是在说好巧。

    而伊万则撇着嘴从后搂住王耀，像是一只护食的熊仔，即使知道对面的家伙不吃蜂蜜，也要将罐子牢牢抱在自己怀里。

    ——这是他的领地，容不得半分觊觎。

    “你知道吗亚瑟，我现在十分后悔。”弗朗西斯站起身，拍落肩上金黄的花瓣，“我怎么会帮这种家伙呢？”

    亚瑟听见弗朗西斯深深叹了口气，紧紧抿着嘴唇，目光里却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

进行一个仓促的跑路完结。

写到十三章四五万字不是我的本意，最开始只是为了搞黄而特意包饺子，想写个撒狗血的短篇爽文而已🤧没想到会拖到这么长。

总之感谢一直以来将我不负责任的流水账读下来还给我评论点赞的各位，这大概是我写得最快的一篇文了，虽然这个结局没写到我预想中的样子，但我实在是一滴都挤不出来了🥺

总之，完结撒花！